二
 
　　一大早來，霍克愛便看到一臉低落的的馬斯坦古。
　　他的視線朝無限遠的地方著點，動也不動的，像隻冬眠的熊。
 
　　「中校，早安。」
 
　　沒有回應，他又悠遊於別的世界了。
　　「……少尉，是妳嗎？」
 
　　「是的，中校，」霍克愛露出一個上乘的莞爾。「請問您在想什麼呢？」
 
　　馬斯坦古低頭，撐著下巴，沉默。
 
　　認為他暫時不想說話的霍克愛將手中的東西放下，轉身走出司令官室。
　　「屬下去拿今日要處理的文件。」
 
　　笑容依舊，絲毫未減其魅力。
 
　　寂靜的氣氛恢復，馬斯坦古的思緒更加紊亂。
 
　　昨晚，霍克愛和那個伊修瓦爾人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。
　　不把他解聘真是個謬誤。但是這可以讓少尉開心，代價是打翻自己的醋罈子。
 
　　等價交換是吧？上帝果然是公平的。
 
　　「現在解聘還來的及吧！」但是這樣就是食言了。
 
　　馬斯坦古幽幽地走到門口，輕輕轉動冰冷的金屬門把。
　　門開啟，站在眼前的正是霍克愛，拿著一疊頗多的文件，正愁該如何開門。
 
　　「真巧！我正好想到妳會沒手開門。」
 
　　「您的直覺真準，」她跌跌撞撞的走進去。「這是否表示您有自覺要處理這些文件了呢？」
 
　　馬斯坦古一個伸手，將她緊緊地攬進自己懷裡。
 
　　「中校！」
　　霍克愛驚慌地想掙扎，身體卻一動也不動。
　　眼前只剩馬斯坦古厚實的胸膛。
 
　　馬斯坦古將她頭上的髮夾拔下，金黃色的瀑布灑下，將手伸進瀑布裡，輕柔地愛撫著。
 
　　霍克愛整個人像被石化一樣，完全動彈不得。
　　連腦子也一片空白，思路完全被中斷。
 
　　任憑他的擁抱，直到思路恢復連線，她才慢慢推開他。
　　心有餘悸，那沸騰的血液還在奔馳著。
 
　　「請您尊重點！」霍克愛咆哮著。
　　但下一秒她就後悔了。她看見馬斯坦古眼眸裡的落寞。
 
　　「抱歉……」
　　像個孩子般的認錯，軟化了她的強勢。
 
　　「雖然您最近沒什麼約會，但您也不該這樣做。」
　　她為他的輕浮生氣，卻也為他的辛苦而疼惜。
 
　　「少尉，妳很厭惡嗎？」
 
　　「是的，因為屬下並不是您的什麼人，只是一名副官。」
　　霍克愛那雙酒紅色的眼眸悄悄下墬，墜落至深谷裡。
 
　　就像手持一把雙面刃，在殺傷敵人之前，自己緋紅的血液也已銳養了刀的鋒利。
　　在自己心上輕輕畫出一道似顯非顯的傷痕，卻在孤獨之餘，傷口的痛楚早已蔓延全身，清晰可感覺。
 
　　「對不起……」
 
　　馬斯坦古垂頭經過霍克愛身畔，身影消失在門的另一邊。
 
※　　　　　　　　※　　　　　　　　※　　　　　　　　※　　　　　　　　※
 
　　一顆心懸掛在空曠的幽谷中，被寒風沁骨的冷顫。
　　這麼冰冷，這麼寒冽。
 
　　馬斯坦古漫無目的地走在司令部內，忽然傳入一聲聲訓練有素的軍隊的喝叫聲。
　　儘管有最優秀的部隊，他卻連一個副官也保護不了。
　　真是無能透了！
 
　　「中校看起來很痛苦呢！」
 
　　馬斯坦古一抬起頭，望見的是那雙令他厭惡的紅眸。
 
　　好死不死，竟然遇到他！馬斯坦古憤憤地在心裡想著。
 
　　「亞德‧阿利羅多……」
　　他悻悻然地瞪著亞德，心中咒罵著：都是你害的……
 
　　「能被中校記住名字，真是我的榮幸……」
　　一朵莞爾在他臉上綻放，像春天百花盛開的盛況，沒有任何矯揉造作之意。
 
　　但在馬斯坦古眼中，只是虛偽、虛假、虛幻。
　　持有這樣的偏見，不管看到他做什麼事都是不順眼的。
　　偏見足以殺死一隻貓啊！
 
　　「你是在利用少尉完成你的計畫嗎？」
 
　　「當然不是，」亞德從容的微笑和馬斯坦古燃燒的不滿構成一幅強烈對比。「我只是單純地想認識莉莎這個好女孩而已。」
 
　　聽到〝莉莎〞兩字，一把無名火更是在馬斯坦古心頭上激烈燃燒著。
　　「……你跟她很熟嗎？憑什麼叫她名字？」
 
　　「比你這個只會和別的女人約會而不珍惜的人熟多了。」
　　亞德嗤鼻地斜睨著馬斯坦古，發洩出對馬斯坦古的不滿。
 
　　馬斯坦古冷哼一聲，冷若冰霜地啟唇。「我永遠比你了解她。」
 
　　「哦？是嗎？」挑了挑眉，氣宇昂然從眉宇間流出。「你非常確定？」
 
　　莫名的自信讓馬斯坦古覺得事有玄機，心中的警報促使馬斯坦古不繼續跟他牽拖下去。
 
　　「我絕對相信她。」
　　語罷，馬斯坦古掉頭一走，頭也不回的往資料室。
 
　　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，那股氣宇昂然悄悄褪下，微笑填平，只剩下紅眸眼底的謬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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